第八十七章 孙权的选择-《三国从颍川开始逐鹿九州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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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夕阳的余晖,挣扎着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和竹帘的缝隙,将金红色的、带着最后暖意的光芒,斜斜地投射 进空旷的大堂,将孙权那挺拔的身影,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得长长的,更显孤寂。他缓缓站起身,踱步到敞开的轩窗之前,手扶冰凉的窗棂,望着远处那在夕阳下泛着粼粼金波、浩渺无际、如同天堑般横亘在南北之间的长江。江风带着水汽和一丝凉意,拂动他碧色的眼眸和那颇具特色的紫色须髯,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那凝聚的沉重。

    他知道,他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、也最考验他智慧、耐心与意志力的道路。一边是强大到几乎令人绝望的北方巨兽,一边是内部主战与主和两派巨大的、随时可能爆发的压力,还有那远在荆州、益州,态度暧昧不明、各怀心思、不知是否可靠的潜在盟友。这就像在万丈深渊之上,走一条摇摇欲坠的钢丝,任何一步行差踏错,都可能带来万劫不复的后果。

    “刘湛……魏帝……”他低声地、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如今已紧密联系在一起、代表着北方无上权力的词汇,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。有对强敌的深深忌惮与警惕,有对失去独立地位的不甘与屈辱,或许,在那碧眸的最深处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、不愿面对的,对那位与自己年龄相仿、却已横扫北方、登基称帝的同龄人所取得的煌煌功业的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钦佩?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再次握紧了手中那枚温润却已显得沉重的玉圭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,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玉石中,汲取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力量与决心。

    江东的未来,孙氏的命运,此刻,系于他一人之身。 这盘关乎生死存亡的棋局,他必须,也只能,竭尽全力,小心翼翼地继续下下去。

    而在遥远的北方,邺城皇宫的某一处偏殿内,刚刚结束一场关于《泰始律》如何推行到各州郡的冗长会议的刘湛,也几乎在同一时间,收到了来自南方、经由精干细作冒死传递回来的第一份关于江东反应的密报。他展开那卷看似普通的帛书,目光如电,快速地在那些用特殊药水书写的、需要火烤才能显形的字迹上浏览了一遍,那张年轻却已具备帝王威严的脸上,露出了一丝意料之中的、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孙权……果然如奉孝你所料,选择了拖延,而非决绝。”他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随手将那份密报递给了一旁正毫无形象地歪在胡床上、拿着一把小锉刀悠闲修理指甲的郭嘉,“鲁肃鲁子敬提出的策略,‘外示柔顺,内修战备’,倒是个稳妥持重的法子,为江东赢得了喘息之机。”

    郭嘉闻言,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随手接过那帛书,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眼,便如同丢弃废纸般,随手将其丢在身旁的案几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轻响。他继续专注地修理着自己的指甲,懒洋洋地嗤笑一声,语气中充满了洞悉人心的不屑与戏谑:“孙权此人,碧眼紫髯,相貌雄奇,内心亦是桀骜,绝非甘居人下、久居人下之主。拖延?不过是苟延残喘,自欺欺人罢了。他若真有血性,敢斩使明志,与陛下彻底撕破脸,臣倒要忍不住高看他一眼,赞他一声是条汉子。如今这般,既想保全父兄基业,又不敢破釜沉舟,豁出一切去搏一把,首鼠两端,畏首畏尾,终究是……难成大气,格局有限。”他放下小锉刀,吹了吹指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终于抬起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睛,看向刘湛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自信的弧度,“陛下,依臣看来,这平定江南的第一刀,试锋之处,终究还是要落在……那位寄居荆州、整日以‘汉室宗亲’自居的刘玄德,和他脚下那片号称‘天下之腹’的荆襄土地头上。江东,不过是疥癣之疾,可徐徐图之。”

    刘湛微微颔首,对于郭嘉的判断,他向来重视。他缓步走到殿内悬挂的那张巨大的、标注着各方势力的羊皮地图前,修长而有力的手指,精准而稳定地,轻轻点在了地图上那处位于南北要冲、水系发达、土地肥沃的位置——荆州,襄阳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远,如同即将出击的鹰隼。

    “传朕口谕,”他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即将掀起新一轮风云的决断力,“令镇南将军文聘、横江将军甘宁,加大水军操练强度,熟悉荆襄一带水文地理。告诉太尉荀彧,筹备南征所需之粮草、军械、船只等一应物资之事,可以……秘密开始了。”

    南北对峙的宏大棋局之上,落子的声音,清脆而冰冷,仿佛带着金铁的交鸣。 而那素有“天下之腹”、“四战之地”之称的荆襄九郡,注定将成为下一场席卷天下风暴的绝对中心,各方势力博弈的焦点,血与火即将再次燃起的战场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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